北京向阳，首都机场路2号，三层高的棕黄色前苏联式修建里，平静清凉。

往常，这里习惯了青春洋溢。红男绿女，笑靥连连。

这是国航客舱服务部办公大楼。险些每个月，这里都市举行空乘招聘面试，数百上千青年男女，怀揣航行梦，将一层大厅挤得水泄不通。

疫情之下，这里已经快要3个月没有举行过招聘面试，上次泛起“人山人海”的排场，照样在去年12月份。

住手招聘的不止是国航。据统计，海内最近一次空乘招聘，是在今年一月中上旬，今后，天下再无招聘场次。

现在看来，空缺还会延续。

空乘职业去职率很高，各家航空公司需要不停招聘新人，填补缺口。但受疫情影响，天下大批次航班作废，航班量骤减，各家公司都富余出大量乘务员没有航行义务，处于现实的休假状态。同在机组，航行员也暂停了“冲上云霄”。

某航司一位航行员告诉《中国经济周刊》记者， 3月5日，他们刚刚新出一份评估。“预计六月份航班才气正常一些。前一天约谈人人，四月、五月份，每人每月休假十天。”暂别“云上的日子”，对于机组人员意味着收入骤降——航行员与乘务员的收入由底薪加航行小时费两部门组成，底薪微薄，小时费占大头。

以这位航行员为例，他的底薪大约是10000块左右，若是按平时正常航行，年薪跨越百万。但休假时代只有底薪，没有小时费。整个2月，他的航行小时数不到平时的五分之一。

航班数目断崖式削减，航行时间锐减，收入微乎其微——对公司而言，损失同样惨重。

2月25日，国际航协（IATA）展望，受疫情影响，2020年亚太地区航空公司将损失近2000亿元人民币的收入，其中大部门将由中国航司负担。

2000亿元，大约是三大国有航空公司半年的营收。2018年整年，国航营收1367.74亿元，南航营收1436.23亿元，东航营收1149.3亿元。

据民航局数据，为期40天的春运时代，中国民航有近七成飞机停飞。

这是一个14亿人不坐飞机的春节。

住手招聘可以“节约”，但解决问题必须“开源”。

打开携程等购票应用，低于100元的机票触目皆是，以深圳飞重庆的航班为例，最低仅需49元，折扣低至0.4折。更有人曾在3月1日查询到，深圳飞成都的机票价钱竟低至5元。

从双流国际机场乘大巴到市区的车票价钱，比从深圳飞到成都的机票价钱贵。

苍蝇再小也是肉。

民航机票订价执行收益治理，时时调整动态订价，市场疲软，只能靠超低票价刺激出行需求，牢固成本稳定的情况下，多销售一单是一单，在民航圈内，将此形象地称为“颗粒归仓”。

业内人士透露，这些超低价票，基本来自反向航班。

2月下旬以来，天下各地陆续复工，民航客流主要是复工复产的客流，从内地流向北、上、广、深等都会，而反向航班客座率基本只有10%~20%。加上国家激励航空公司复航，航班有所增加，一些中小型航空公司也有借此营销获客的目的，因此反向航班泛起超低价票。

数据佐证了这种看法，现在，目的地为北、上、广、深的机票价钱与2019年同期票价差异不是很大。但相比平时，客座率显然是低的，以3月4日为例，某航司深圳飞北京、上海这样的热门航线客座率大约在10%-45%。

也有行业内人士透露，复工客流的航班，若是不是民航局要求后三排要空出来作为机上隔离区，有些航班都要超售。

“开源”的方式有“零售”，也有“批发”。

春秋航空、东航在内的数十家航空公司，应政府、企业需求，适时推出了包机营业。

包机复工，听上去很是“壕”气，但这对于航空公司，“攒人品”的意义或许更跨越盈利的考量。

虽然已经获得民航局特事特办，大大简化了繁琐的审批流程，但回程空飞的成本压力仍在。这也是泛起反向超低价票的缘故原由之一。

同时，此时包机，多有地方政府复工心切的强烈需求在内，包机用度负担也多有政府介入其中，航空公司方面也难以完全根据商业行为报价。

2月18日，春秋航空执飞了浙江湖州市吴兴首个复工包机航班，包机由政府出资，订价依据此次调机航行的成本核算订价。

有民航业内人称，包机自救，是“不得已而为之的营业”。

只管机票价钱一降再降，“白菜价”机票、“打飞的”出行频现。但游客出行意愿仍然很低。

民航局数据显示，2月15日至23日时代，民航业日均游客预计不跨越20万人次，客流量不足岑岭时期的1/10，客座率不足40%。

这种市场环境下，航司自救，最直接的措施仍然是继续作废航班。

3月3日，天下作废航班率仍高达64%以上。

民航运输成本高昂，根据主流的窄体机B738和A320机型盘算，每小时所有成本约4万元，单程三小时航程航行成本最低约为12万元，往返一趟成本在25万元以上。

作废航班，虽然飞机租赁用度等牢固费项仍在，但与航行直接挂钩的航油成本和员工薪酬得以节约。

业内人士对《中国经济周刊》记者先容，在航班成本结构中，这两项占比最高，前者一样平常约30%，后者靠近20%。

若是客座率仍然延续低迷，少飞一班，就是少赔一班。

为了缩减成本，全行业性的大幅作废航行、住手招聘以外，另有多家公司对于各项成本用度支出以及相关投资设计，都举行了推迟或缩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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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航空、春秋航空、九元航空等公司的治理干部带头降薪，海航团体旗下各航司岗位无薪轮休、治理层缓发薪酬。核减一样平常营业经费预算、核减宣传广告费预算、核减培训费预算、核减一样平常差旅费预算……航空公司“勒紧腰带”，全方位控制成本。

异常时期，也有异常手段。

厦门航空在民众号上热推“外卖”“配餐”营业，开通企业团餐定制服务，并打出“航空品质，平安无忧”的答应。四川航空则跟进，推出外送暖锅。

最甚者，是裁员。

据公然报道，2月19日起，海航旗下香港航空的170名员工，包罗机组与地勤人员，陆续收到开除通知，是日生效。此前，香港航空主席侯伟曾向员工发电邮通知，此次设计裁员400人。

高投资、高风险、低回报的民航业受疫情严重袭击。外界不乏声音，疫情或将加速民航业新一轮洗牌，熬不过危急的航空公司或被转让，或被吞并，或被镌汰出局。

在外界替航空公司捏一把汗的时刻，小刘依然在按部就班地上班。

“疫情最先到现在，我们‘白夜休休’（第一天上12小时白班，第二天上12小时夜班，第三天休息，第四天休息）的排班没变，照常上班，只是天天没有若干航班，签派事情量少了。”　

他是某大型国有航空公司的一名签派员。和他一样，同事们在单元里感受不到太多消极与焦虑的空气。

保持淡定，小刘们并没有什么窍门。

这和海内民航市场款式与航空公司企业性质有关。

现在，海内近60家运输航空公司（即一样平常所指的客运与货运航空公司）中，国航系、东航系、南航系、海航系，四大航空公司家族，无论在航空公司数目、飞机员工数目，照样占有市场份额上，均具有绝对优势。

“四人人族”之外，不计顺丰、圆通等货运航空公司，真正由民营企业控股、自力运营的航空公司寥若晨星，仅有春秋、祥瑞、青岛、瑞丽等少少玩家。

疫情之下，真正负担着不能蒙受之重的，也是这少少数几家民营公司。

暂且不提现在贫苦缠身的海航团体。国有三大航空公司家族，母公司为央企，子公司为国企。危急之中，死后能量不能小觑。

1月9日以来，在一个月时间内，国航旗下深圳航空一连发了6期共30亿元的超短融债券，其中疫情防控债为3期18亿元。

自2月10日，南航旗下厦门航空一周内连发4期共17亿元疫情防控债。

更大的手笔来自母公司。

1月16日以来，东航1个多月共刊行170亿元超短融债券。南航则一个月内连发9期债券，融资124亿元。

其中，东航团体1月19日刊行1期20亿元限期183日、东航股份2月19日刊行的1期10亿元限期180日的债券利率创下了民航圈内同限期的最低利率1.7%。

和东航团体上述债券同期刊行的债券中，玻璃制造行业龙头民企福耀玻璃1月16日刊行的3亿元180日限期的债券票面利率3.03%。据债券市场人士透露，能拿到3.03%的“超低利率”，照样在曹德旺明星企业家的光环加持之下。

和福耀玻璃债券利率举行对照，东航这两期债券的融资成本低了1995万元。

东航与福耀玻璃的发债履历并不能简朴对比，两者行业属性、资金需求、风险能力均差别。

但均是各自行业翘楚，融资成本之差，不能谓不大。

从民航业内对昆明航空、瑞丽航空和红土航空这三家名不见经传的小航司的前途展望也能获得一些启示。

三家航司，均起身云南，规模相近，但只有瑞丽航空被业内看衰。

其中，昆明航空是深圳航空子公司，深圳航空是国航子公司，抗疫父子兵，业界以为，“国航系可靠，以是昆明航空没事。”

红土航空在2019年底，由湖南省国资入股并成为第二大股东，被业内称为是“洗脚上岸”。

只有瑞丽航空，被以为“又没有显著的优势航线，地处云南，有众多本土航司竞争挤压，盘子又不大不小，现在看等着倒闭或被收几率极大”，有新闻称，瑞丽航空部门岗位已经发不出人为，其母公司景城团体资金也出了问题。

不在国有三大航系统内的航司数目并不多。其中代表性的祥瑞航空、春秋航空，虽然承压严重，但业内普遍看好它们能够挺过危急，资本市场也对其抱有期待。

3月2日，国泰君安公布讲述，维持对中国国航、祥瑞航空、东方航空、南方航空的增持评级，维持对春秋航空的郑重增持评级。

可供鲸吞的“猎物”并不多，要想在疫情下洗牌民航市场，行业内巨头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海航系身上。

曾经“大而不能倒”的海航，现在正贫苦缠身。

2月29日，海航团体延续公布公告，宣布“海南省海航团体团结事情组”的建立，事情组将周全协助、全力推进本团体风险处置事情。

春秋航空董事长王煜感伤，疫情是2020年度第一个黑天鹅，“活下来就是第一步的胜利”。

这句话是说给春秋的，但也竟然适用于海航。

民航圈里无人否认，未来十年，依然是中国民航高速增进的黄金十年。

现在，中国人均乘坐飞机只有0.3次，美国是2.1次，相差7倍。随着中国人越来越多地乘坐飞机商务出行、旅游出行，中国民航业的生长空间仍然伟大。

疫情迟早会竣事，关键是，谁能熬到那一天。

【*本文泉源：中国经济周刊，作者：邹松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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